-- 作者:轶姝
-- 发布时间:2003-4-6 23:07:00
-- 我的大狗蛋
-------纪念婆婆去世一周年 “大狗蛋”,那是我的宝贝女儿,这是她奶奶生前对她的昵称,大概是取自狗仔好养吧。直至今天,已经五岁的她依旧被家人如是称呼着。 记得还是她五个月时,因产假到期要上班,我便把还是襁褓中的女儿交给她的奶奶来带。那时,老人已是二型糖尿病晚期,因执拗着怕别人不能认真地带她的乖孙女,便执意要亲自来带,无奈,只好把可以称作非常胖的小家伙交给她。也许是奶奶很少抱她吧,她也就在心里扎根了一种思想:奶奶身体不好,不能抱她。于是,她很懂事的从不嚷着要奶奶抱,只是在奶奶躺下来休息时围着奶奶爬左翻右的自己玩。 慢慢地,小家伙长大了。学爬时,她很乖的只在奶奶的视线范围内游走;学走路时,也只是在奶奶的注视下,扶着大鱼缸,扶着电视,扶着茶几一步一步试着前行,跌倒了,笑嘻嘻地自己爬起来,想听到一声哭都很难。更是因为我这个做妈妈的“懒”的原故吧,几乎很少帮她,比如跌倒了,我会很自然的跟出一句“自己站起来”;想要东西,我也会对她说一句“自己去拿”,于是,她知道,工作忙的爸爸妈妈爷爷无暇顾及她,身体不好的奶奶无力顾及她,慢慢地,她也就学会了自立。 在十四个月左右,女儿就和我们一起同桌进餐了。当然无法要求她象大人一样,哪怕饭吃进的是掉在地上桌上的一半也当做没看见,我不会喂她一勺,吃饱了算她厉害,没吃饱就等着下顿吧。慢慢地,她吃进的要比桌前地下的多几倍了。 后来,奶奶因病情加重,不得不去外地求诊,于是,在她依依不舍中,我把孩子送进了幼儿园,那时小家伙才十九个月。因为在家练就一身好本领,在外就不愁吃不饱睡不好了,那“大狗蛋”真是好样的,在其他小朋友均需要阿姨喂方能吃饱时,她已独立一个饭桌用勺自己吃饭了,并且吃得又干净又快;大小便更是不愁,在托班的一年里,她尿裤子的次数是个位数。当奶奶病情好转回家时,她已完全适应了幼儿园的生活。 记得一次因从窗台上摔下来,锁骨骨折,那可怜的小东西真是很坚强,在医院只是医生为她绑绷带时她才大声疾哭,而后,一是怕我们再碰那痛处,二是怕我们担心她,不是痛得无法忍受她是不会哼一声的,夜里更是难得听到她的哭声,只是在翻身时喊了一声疼,在我帮她翻个身后,便又听到那均匀的鼾声了。把这些细节讲给奶奶听时,奶奶流下酸酸地心疼的泪,其中对我们失职的责备自是少不了。 老人虽然病情好转,其实身体内部的器官功能都已衰退,眼睛几近失明,更是无力照看孩子,这时,孩子却非常懂事的照顾起老人来。她学着爷爷的样子,在每次奶奶要呕吐时及时准确地把痰盂送到嘴边,并拿来折好的纸巾,帮奶奶擦嘴;在奶奶有尿时,她会象个大人似的牵着奶奶的手一步一步走向卫生间;在奶奶嚷着口干的时候去冰箱里拿来冰块放到奶奶的嘴里,同时,你可以看到她也鼓着个腮帮子;在家庭护士来给奶奶打针时,她会帮助拿来装废玻璃瓶、注射器和多余输液的垃圾袋;还有该吃药时,她会很认真的去饮水机那儿调水的温度;她会把从幼儿园里学到的儿歌和诗歌无一遗漏的表演给奶奶……那时,她还不到三周岁。奶奶已无法自力,她的”大狗蛋”却可以成为她的两条腿,可以成为她的眼睛,可以成为她的一双手,她会在奶奶痛苦时捧着奶奶的脸亲上几口……直到最后地弥留之迹,奶奶还是口口声声的喊着她的“大狗蛋”,她舍不得撇下那个可爱的小人精儿,她舍不得小家伙给她带来快乐的那些日子,她舍不得那个让她省心立事的乖孩子。然而,就是那个寒风瑟瑟的夜晚,带着诸多的不舍和遗憾,奶奶离开了她的“大狗蛋”……那时,女儿还不到四周岁。 奶奶离开她已有一年了,那段灰暗的日子已渐渐靓丽起来。一年来,我们的“大狗蛋”又学会了很多东西,然而,老人却听不到她口中稚嫩的英语,看不到她笔端涌现的可爱栩栩如生色彩鲜明的图画,欣赏不到那音符跳跃在她胖胖的指尖和黑白相间的琴键上而流也的简单的;琴声。现在,她又有了一个可以继续倾全力疼她爱她的新奶奶,可是,我们每每提及老人时,小家伙总是很伤心的抹着眼泪说:我想山上的奶奶(在她找奶奶时她爸爸告诉她奶奶现在住在山上回不来),奶奶什么时候回来?我去接她。那个可爱懂事的孩子永远不会忘记曾有一个不能照顾自己的老人在用全心照顾呵护着她,有她这份思念,也就不枉老人疼她一回,老人也就安息了。我想总会有一天,她会画上一幅“大狗蛋献给奶奶的画”,她会弹上一曲“大狗蛋献给奶奶的钢琴曲”…… 是因为习惯也是为了纪念老人,“大狗蛋”这一爱称就这样一直叫着,她也非常开心的接受,大概是这名字中有山上奶奶的影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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