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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水柔荑
--  发布时间：2002-3-20 21:34:07

--  听说爱情回来过（三）
听说爱情回来过

五

火车飞速行驶在平原上，象我急不可待又欢乐的心。
我一直在欣赏窗外风景，我的唇边一直留着微笑。车窗外是一大片一大片的田野，成熟的庄稼正迎风招展，那金色的光泽象梦，穿过我的思绪，穿过我的身体，甜蜜地裹住我。
辉走了，但是那三天将永远铭刻在我的生命中。辉啊，是上帝赐于我的苹果，
又甜蜜又酸涩，我从未发现自己竟可以这么激情而疯狂地爱上一个人，而且爱得不可理喻。难道我固守了二十八年等来的就是这个男人？别人的男人？我不知道，我已无从选择，也许梦终有结束的那天，但是现在我已经顾不了那么多了。原谅我的罪恶吧，上帝！
火车停在了辉的城市。
这是座美丽的海边小城，走在路边你就可以看见湛兰湛兰的大海，此刻已近黄昏，那烟波浩淼的大海上是一层追一层的美丽的飞霞，一群群海鸥自由自在地翱翔在海天之间，浪漫、生动而和谐。迎着海风突然我觉得自己的心变得如此纯净，不含一点人间的东西。辉真好福气，竟生长在这水天灵秀的地方，难怪他的气质让我如此着迷。我一边胡思乱想一边匆匆向海滨饭店走去，今天是我从小玩到大的好友——梅的大喜日子，当我收到喜帖才惊讶地发现她现在正在辉的城市，也许这就是上帝的安排！
我没有告诉辉，我要给他一个惊喜。
梅远远看见我，风一样扑过来，一把揽住我，全然忘了新娘的矜持，疯笑着：“啊，你终于来了！想死我啦！”
我亦开心地叫：“喂，疯子，我怎么会抛下你不管了，飞也要飞过来呢！”
我端详着梅，她今天真是美极了，雍容华贵流光溢彩。我不禁感慨万分，新娘的美到极致也许是岁月预先支付的酬劳，此后她要逐步以自己的花样年华偿还，她会终于成为走在街上疲惫不堪的女人，浮肿、麻木、现实而俗气，然而所有的女孩都愿意付出这昂贵的代价，因为这代价里会有一双手一世将你紧紧握住。
宾客不断地涌来，梅忙得几乎没有时间跟我说话，我对她摆摆手识趣地独自踱到大厅，寻个角落坐下看别人的热闹，刚坐定发现一只小黄球不知从哪里滚过来，我抬脚踩住俯身捡起，突然一个约莫四岁左右的小男孩以球一样的速度冲过来，差点就冲进我的怀里。
我及时抓住他，举了举手里的球问：“你的？”
他满头大汗点点头。
看着他黑白分明的眼睛，我突然童心大炽，拍着球逗他：“叫阿姨，叫阿姨就给你球。”
小男孩倔强地咬住唇，忽地猛窜上来勾我的手，我早防备他会使这一招，把球高高一抛，右手接住，笑道：“叫不叫？”
小男孩束手无策地看着我，突然放开嗓子大叫：“妈妈——，妈妈——”
人群里传出一个柔柔的声音埋怨到：“这孩子，又惹祸了。”
我循声望去，见不远处走过来两个人，一男一女分明是夫妇。那妻子衣着得体，神态高雅而温和，一看便知是教养极好的人，而丈夫——，我转睛一看，一下楞住了，辉！天啊，那丈夫竟然是辉！
辉也看见了我，神情亦是一震。
妻子走上来歉意地对我说：“对不起，对不起，小孩子不懂事。”
我回过神来，没头没脑地说：“没什么，我只是看你的孩子好可爱，逗他玩的。”说罢，情不自禁瞟了瞟辉。
他呆呆站在一边，显然一时没明白过来我怎么会从天而降。
我还了球，顺手爱怜地拍拍小男孩的头。小男孩调皮地冲我挤挤眼，抱着球得意洋洋随父母去了。我幽幽地站着，辉突然转过脸，深深看了我一眼，这一眼剜得我的心灼灼地痛起来。
婚宴快开始了，我找到自己名字的座位坐下。我下意识地环顾一下四周，蓦地发现辉一家就坐在我对面一桌，而且面对着我，让我的眼睛躲也躲不开。
我的心象打翻的五味瓶，酸甜苦辣什么滋味都有，这个我爱的男人就在我面前，那么熟悉的眼睛、嘴唇，可现在他连对我笑一下也不能够。
我不知婚宴什么时候开始的，梅又是什么时候来祝的酒，我的灵魂飘在我身体的上方看着自己麻木地笑，说，然后拼命地喝酒。
辉遥遥看着我，眼睛里又是痛惜又是爱怜，只是苦于不能说一个字，突然他站起来走出去。不一会我的手机铃声大作，我抓起来一看是辉。
我按下应答键，眼里有雾漫上来。我低低地喂了一声。
“水柔，你、你别这样。”辉的声音哑哑地。
“别管我！”我孩子一样地赌气。
“我知道是我不好，但是你别这样对自己，算我求你了。”辉的声音里有深深的怜惜，这怜惜象箭一样射入我敏感而哀痛的心。
我深吸一口气：“我原以为我来，可以给你一个惊喜，但没想到……”
“对不起，水柔。”辉顿了一下：“也许是我错了，我根本就没这权利。”
“辉！”我叫着这个名字，这个名字压得我喘不过气来。
“恩？”
“没什么，你回去吧，我挂了。”我莫名其妙地说完这句话，立刻挂机。
辉走回自己的座位，他直直地瞪住我，一口接一口地喝酒，他的眼睛醉了似地红，我知道他把对我的爱和无奈都含在酒里，一口一口吞下去。
他的妻子，那个温柔的女人象所有的妻子一样自然而然地照顾着自己的丈夫，不断地为他续茶添菜，又追着顽皮的儿子喂食，几乎忘了自己还要食人间烟火。
我的眼泪不能流出来，只能傻了一样往自己嘴里灌酒。
突然我看见辉一下趴在桌上，他的妻子丢了儿子忙不迭地过来扶他，刚撑起他的脸，蓦地他嘴里喷出一堆东西直溅到妻子胸前。我惊跳起来，就看见他妻子用手帕只是在身上胡乱地抹了一下，然后焦急地扶住辉，一边细细地擦他的脸一边心痛地连声说：“怎么了，怎么喝这么多的酒。”辉心安理得地任妻子安排他，妻子亦理所当然地打理自己的丈夫，我的泪终于流下来，我是谁？我只是一个完全不相干的女人，遥遥地看自己心爱的男人，心如刀割却无可奈何。
我扔下酒杯踉跄着夺门而出，奔进盥洗间。我扑在镜子上眼泪汹涌而下，上帝啊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惩罚我？我只是顺了自己的心去爱一个人而已，难道我的感情就应该象见不得天日的老鼠一样，只配鬼鬼祟祟地生长在阴暗的角落里？！
我伏在自己的臂弯里失声痛哭，我听到有什么破碎的声音，啊，那是我的心啊，七零八落破碎在异乡的小城！